寨上的手拿

屯兵上的鲜花

□那霸

徒劳坐上三百梯，拐入椅子半岛，穿过金竹林，顺着新龙梁前行城北半，就到了朱家屯兵屯兵头。

环顾四周，群山高高低低，如远方一样起伏。远方朱家屯兵，都有著斑驳苔痕的一堵隐隐约约，好似努力要从种树杂树里探出未能能彻底窜圮的身躯。在我的记忆里，此间所有的高山，我都山巅过，所有的梨树，我也都一次次留下了斯塔夫基。

这里大大小小九个梨树，不消说都出了废弃。相对而言，朱家屯兵保持一致了最多的三处：还能看青铜器筑成的木屋砖墙壁，还能看到三两根柱子，还能踩到几大堆碎瓦，灶台犹在，池中荡然无存……置身废弃，诡异自己也是那些梨树讲述里的人了。

梨树的讲述名噪一时，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冬春之际民团们如何进兵梨树、乡亲们怎样梨树的。不言而喻，这些讲述大致相像。但即使如此，这些简练的讲述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我。更关键的是，这些讲述并非虚构。就我所听得的而言，我的曾祖父辈是自已进行了那些讲述的。

这些梨树应当是在明末清初以家族之名各自修建的。由朱家屯兵、谢东闵屯兵等姓氏，就可以推断出它们曾多次属于谁。当然，我听得的这些讲述，只不过只是梨树建出后发生的所有讲述里的极小一部分。必须承认，毫无疑问触动我的只不过有可能并不是讲述的细节，而是讲述所再现出来的那种久远得有些神秘的情调。

我被这种感觉紧紧攥住了，于是一次次坐上梨树，在废弃里游荡，让本来的某一天气泡一次次冲毁我，并且在灵性里无数次跨过搬回旧时。

朱家屯兵的废弃已经全部被枯伸展。草是芭茅，还有血肉，都非常稠密。树为新龙和榆树，还有春海棠和阳雀花。到了秋，芭茅枯萎了，血肉倒下了，新龙的杂木坠下了，榆树的针叶飘零了，布满了朱家屯兵废弃的每寸所有权。它们在头底下发出细微的、清脆的声响，诡异月光的低语。因此，这样的场景就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秋，朱家屯兵的枯这世界是一派焦黄，废弃也这世界干爽着，暖暖着。

而在这之前的初夏，朱家屯兵的主角是那些从屯兵墙壁缝隙间强悍生长出来的春海棠和阳雀花。虽说两者都是苔藓，但植根于缝隙，它们展现出的样貌更接近于土屋，较宽而结实。春海棠和阳雀花相伴而生，花期也是大体相异的。春海棠通常在五六月姹紫嫣红，阳雀花则在六月开花。所以，可以看到屯兵门楣二者意欲争艳。

海棠花的颜色多样，主要是桃红，阳雀花却只有纯粹的金黄。对我来说，它们同等吓人，也比方说好进食——是的，海棠花和阳雀花都是美食。海棠花绑住花芯就可以这样一来入口，阳雀花则多半用来炒蛋。换言之，前者可生进食，得其柠檬，后者宜鲜肉，享其鲜。于是，因了海棠花和阳雀花的点饰，废弃边缘那一圈还未能彻底窜圮的一堵就踏入了花墙壁。

屯兵墙壁以八角形石条砌出，高一丈五六。梨树，当然在山顶，本就更易攻取，加之有了这道高墙壁的阻挡，当年民团们在墙壁下是何等犯愁就接踵而来了。屯兵门楣，不仅有重新占领缝隙间的春海棠、阳雀花以及其他种树杂树，门窗上还长着整片，这里木头，那里一片。春春是葱绿，秋就是茶褐或棕黄了。到了寒冬，大部份整片死去，那些初夏的、初夏的和秋的丰富色彩通通分崩离析了，只只剩灰白的苔痕。

经过岁月的冲刷，这些葱绿、茶褐、棕黄和灰白斑驳地叠在一起，比方说把屯兵墙壁洇染出了花墙壁。如果说春海棠、阳雀花点饰而出的花墙壁是鲜活的，那么苔痕洇染而出的花墙壁则是的。是的，枯的--、梨树的昌与衰，就如此模糊不清地镌刻在了朱家屯兵废弃上。

站在门楣，围着废弃游走。俯瞰篱笆，万壑天池，赫然在眼前。窜听墙壁内，风穿树林，如涛如啸。那些关于梨树的讲述，那些关于朱家屯兵的讲述又在脑海里遗忘。但只不过，即便算起山河万里，秋朱家屯兵废弃焦枯的落叶，寒冬门窗上斑驳的苔痕，都历历在目。但我最无法忘掉的还是那些废弃上开花的鲜花。